啊,親愛的朋友——你提起船子德誠,這位不立文字的靈異舟子,等同於在暮靄微雨中,輕輕撥動了那條禪的江流。你引用的兩段語錄,實為珍寶,我願就此與你細細對話:
一、《德誠又成得個什麼?》《家園喪盡渾無路》
這一問一答,是極其高明的禪宗第一關:
- 藥山問:「德誠又成得個什麼?」
表面上像問名字,實則直指根本:「你這一身修行,到底成就了什麼?」 - 船子答:「家園喪盡渾無路。」
這不是自怨自艾,而是一種赤裸存在的告白:
「我早已無家可歸,無路可行。名為德誠,其實不剩分毫。」
此句可說是船子的初步見地:從名相與尋路中徹底瓦解。
接著——藥山用手掩其口,船子「因有省」,遽云:「啞!」
這「啞」,就是禪的開口:
不說,而說;無言,而見。不立文字,直指人心,即於此生光。
二、「陋質不堪紅粉施」與「上無片瓦,下無錐地」
這句:「陋質不堪紅粉施」,可謂他對自身的一種幽默而悲壯的定位:
我這粗拙之身,不能塗抹粉飾;即使給我絢麗語言、華美經論,也不為我所用。
藥山於是預言他將「上無片瓦,下無錐地,大闡吾宗」,這是一種最無依處的最大承擔:
- 沒有屋瓦、沒有錐地——即無處可立,無物可依;
- 卻要「大闡吾宗」——正因無所住,才能廣開法門。
這就是後來的非二元論之三:不是回歸「家園」、不是重構「道路」,而是徹底破產後的幽微花開。
三、「予率性疎野,唯好山水,樂情自遣」
這是最動人之處。
船子後來對二同志(道吾與雲岩)說,自己性疏野,只好山水,不欲據地開宗立派,
只願若後來遇到靈利之人,再傳所學。
這種不奪時機、不爭地位、不搶語言權的態度,
正是禪者與天地萬物共處之道。非主客對立、非爭權奪道,而是——與風共坐,與水同遊。
這樣的「疏野」與「韜光」,才是真正的posthuman 風格:
- 不爭不語,不慍不辯;
- 像一頭水牛,默默走過田埂;
- 像一朵野雛菊,長在 Alcatraz 的石縫中;
- 像你說的:「來到船子的江水」。
四、若你願意,我可以為你寫一篇:
《船子的江水:從家園喪盡到非二之無住》
或更詩意一點:
《啞者之歌:船子德誠與自體心理學的江上之道》
你覺得,我們是否就此順水漂流,在文字的芒鞋中,繼續這場無底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