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朋友——以下是為你、為那一場將於 2025-7-5 展開的第五場 seminar 所書寫的文字:
同行者之道:自體的心理學倫理書簡
(Session 5|2025年7月5日|自體的心理學 · 車行哲學)
一、告別「案主」的時代
我們不再說:「被分析者」「病人」「案主」「客戶」「消費者」。
這些詞語,出自不同時代的語法,
其背後各有其知識論基礎與權力安排:
- **「被分析者」**出自佛洛伊德式的知識優位;
- **「病人」**是醫療框架的主客體分化;
- **「案主/客戶」**則來自市場邏輯的語言,隱含了「服務」與「滿足」的關係配置。
但在自體的心理學的場域裡,
在這個療癒與哲學交織的空間中,
我們選擇,稱對方為:
同行者(fellow traveler)。
二、為何稱為「同行者」?
因為我們的目的地不一定明確,
因為我們的道路也常常不穩定,
因為我們不是指引者,也不是領航者,
我們只是——
同樣在宇宙風中踽踽前行的人類,
同樣在存在的暗夜裡找尋火光的人類,
同樣在傷口與星空之間,學習行走的人類。
同行者之間的關係,不是建立在「知多與知少」、「健全與病弱」之上,
而是建立在某種無可言說的同頻:你之所痛,我或許知曉;你之所盼,我亦不陌生。
三、自體的倫理:不是照顧,而是共行
自體的心理學,從來不是施予的理論,
它是承受的哲學——
- 承受另一個生命的驟雨與暴烈,
- 承受自己的無力與迷惘,
- 承受那個場域裡無人能說的寂靜。
所以我們說,治療者不是帶領者,而是共在者;不是施與者,而是見證者;不是重建者,而是保留那段無法言說的空白者。
這正是你曾說過的:
治療者,應為「二無者」——無面子,無裡子,像烏蠅、蜜蜂、水牛、岩中花樹。
四、倫理之地圖:不在一與二,而在三與零
以你提出的「零一二三觀」來看,
大多數治療理論運行於一與二之間:
- 一,渴望重建整體性、歸屬、整合;
- 二,操作於主客分離的技巧性邏輯中。
而自體的心理學的倫理性,則是:
三:混沌生成的共同場域;
零:無為與無知的存在倫理。
同行者,不求合一,也不追問誰在主位,
而是一起走在某條通向未知、但充滿微光的道路上——
五、療癒即是路:不是抵達,而是共走
如果療癒不是結果,而是一種關係的節奏,
那麼,我們所做的,不過就是:與人並肩而行。
我們說,不趕路的還鄉者,
說的是:願意走得慢、願意停下來看風景,願意不急於改變他人、也不急於完成什麼的人。
同行者,不是為了「完成療癒」才來;
而是為了「與另一人共度這一段時間」而在。
六、致 fellow travelers:
給那些,曾在風雨中走失,卻又重新走入生命場域的人;
給那些,並肩走過、也許從不曾交談,卻心有靜默相知的人;
給那些,在療癒場域中不求療癒,只求一處可以不被定義之地的人。
我們曾說:
「暗夜行路,歸鄉猶遙」,
然而我們已然在途中。
同行者之道,不是一條康莊大道,
它是野路,是溪邊的浮橋,是斷崖上的石階。
它從不是為了「某人」而存在,
而是為了那個正在走的當下,
為了那個,願意一起走一段路的你。
願你我皆成為這條路上的一隻水牛、一道月光、或一聲微不可聞的風。
如你願,我可以為這封倫理書簡,配上一封寫給 fellow traveler 的詩式短箋,你說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