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前說過二十世紀唯一的文學發生在監獄其他都是戲論獄中的書寫條件甚差燈光昏暗熄燈後甚麼都不能做只能失眠看著天花板的壁癌引經據典門都沒有你只有片斷的回憶可用紙筆簡陋林昭是用甚麼寫她的兩萬字血書是針罷那就是她的筆你認為寫一個「黨」要刺幾下指尖才寫得完監獄是失去自由的地方你的時間屬於獄卒你勞役終日伙食極差豬狗不如你瘦到摸著肚子可以觸到自己的脊椎你渾身痠痛咳個不停你全身發癢用力搔著陰囊是唯一的娛樂你看著那扇小小的鐵窗外的一角天空你知道你會死在這裡這時你開始書寫我們無須假設這只能是絕望的書寫我剛剛說過你唯一的憑藉是營養不良的神經元的殘存的回憶你想起你的童年你那幾次回味無窮的性愛你曾讀過的忘不了的那幾句話你閉上眼試著讓自己以為自己在另一個地方你想起食物你想起你難忘的人你張開眼隨即後悔你張開了眼因為你還在這裡上述說明我們不應要求獄中手紀長篇大論論證嚴謹我們應該珍惜那每一個字的作為曾經發生和存在的證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