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是規律的 重複的 是錘子敲打著大地 基本上是一個物理現象 非生命的 沒有層次的 沒有變化的 不休息 也不讓你休息的 穿入性極強的 強迫你聽到 你不能不被聽到 你只能忍耐 但仍被它佔據 或掩耳避開 聲音會小一點 但干擾 分明仍在那裡
自然的聲音是不規律的 此起彼落的 因緣際會的 無法重複的 基本上是一個生命現象 地水火風 俱有其聲 據說九二一地震前刻 你可以聽到山被撕裂的聲音 萬物眾生 俱有其聲 比如說 雞鳴 鳥語 羊咩 狗吠 猿啼 (老殘說這是猿的哭泣) 我樂於想像 昨天立春 連植物花草 都有冒芽的聲音 自然的聲音 只是在那裡 (simply be there) 穿入性不強 不要求你回應 但你靜靜聽到的時候 你與它 一時俱明白起來
心理治療的聲音 是機器的聲音 還是自然的聲音 我想病人的聲音 只可能自然 不管那是哭泣 憤怒 哀傷 悲淒 絕望 他是由衷的 讓你見到他 我想治療者的聲音 除非脫落 否則不自然 雖然可能不至於如此墮落 淪為機器的聲音 但這個可能性是存在的 治療室外 我也擔心 沒有自然的聲音 我希望治療室窗外 是一座山 一片湖 一個森林 但我知道 治療室外 往往只是 一堵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