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成於科技,文明毀於科技,論人類和科技的關係,須先理解惡,意思是說,使用科技的人,你必須假設,不要信他的冠冕堂皇,有惡用科技的絕對本事,
佛洛姆對 life-thwarting character 的想像,主要是肛門虐待 (anal sadism),和 「technologically shaped character」,
前者 (肛門),是古典精神分析的想像,後者 (科技),六七零年代的佛洛姆,已經知道,時至如今,匆匆又過了,半個世紀,我們只能,知道得更清楚,卻更無力 (helpless,hopeless) 逃逸 (lines of flight),
我想,惡的關鍵應該是,「現代性及其不滿」 (modernity and its discontents),
意思是說,現代性,對生命造成的傷害是,讓生命不能以生命的方式與生命互相對待和相處,簡單講,就是讓天地眾生變成垃圾,
意思是說,惡,就是把天地眾生變成垃圾,
現代性,起於工具理性的興盛和主導一切,顯現在工業革命的開始,和資本主義的誕生,以至十九世紀中葉,馬克思的反撲,意思是說,共產主義是資本主義的對治,但是藥方就是問題,共產主義也屬於現代性,工具理性,和工業革命,的大潮,而且,馬克思承諾太多太大,烏托邦命格太強,結果當然是,落實了反烏托邦,
我想,我們需要的是,對現代性文明的基本判斷,和在人為造作的廢墟裡,盡力做一點復育自然的工作,
(自然的定義就是,生命以生命的方式與生命互相對待和相處),
藥方如何避免成為問題的一部分,前提就是上述,那個基本判斷,
意思是說,你必須先有,那個判斷,你才能知道,你要怎麼做,
那個判斷,我稱之為,歷史判斷,
Cf. The Age of Absurdity: Why Modern Life Makes it Hard to be Happy (Michael Foley,2011),
關於能量 (energy),現代性起於工業革命的機器力,前現代的工具,則未達機器力,尚屬動物力,
不止一次,我們聽過,十九世紀末的馬,年邁體衰,拉不動車,被主人鞭笞,你要記得,尼采的崩潰,就是始於,目睹那個鞭笞,
不止一次,我們聽過,廿世紀初至中葉,台灣農夫,不忍食牛肉,因為那頭水牛,陪著他耕地一世,
動物力,是生命的表現,機器力,是糟蹋生命的表現,
不止一次,我跟病人說,我們的睡眠,不是機器開關,我說,服點助眠的藥就好,目的是讓睡眠可以自然的發生;但是我知道,苦於失眠的人,必須馬上睡著,因為明天,又是操勞一天,
小結,以「現代性及其不滿」論惡,則惡為工具理性肆虐,凌駕於生命之上,現代性美其名曰,科技進步日新月異,人類臣服於此 juggernaut 之下,甘願為其獻祭,
與工具理性相對,為價值理性,或人文理性,這種理性,是返鄉之路,你要理解,返鄉就是 rapprochement,發生在無數次往返中,的某個瞬間,
意思是說,返鄉之路,就是詮釋學之路,你要理解,詮釋學所為,就是重建人文學的形上基礎,換句話說,就是在形下的世界,尋找形上的可能,就是廢墟中的閱讀和書寫,
就是,
生命,之所以,還,值得,是生命,
這段話有點抽象,你下次被丟進,工具理性和科技主宰的,impersonal 的,系統的絞肉機,操個半死的時候,你就知道,什麼是值得,什麼是不值得,
惡,是工具理性的極致,會自我茁壯,自我繁衍,self perpetuation,一心一意,線性思維,效率極高,
生命,只能用詮釋學,守住那僅存的一點棲息地,
任何詮釋學的努力,都是我們的同志,都是我們的戰友,
你要理解,神學,宗教,信仰,就是詮釋學的努力的例子,
(但是,你要小心,神學宗教信仰,常常會變成「完美的」詮釋學的系統,一旦完美,生命就無所遁逃了,這是為什麼,我此生,刻意與之,保持距離的原因)
這是為什麼,論惡,無法不提神學宗教信仰,的原因,
我此生,無神學宗教信仰的福氣和庇蔭,
你可以說,我和我那些冥河中的弟兄,在荒野中,
這就是,我先前說過的,「從那個洪荒說起」,
那個洪荒,不在人類世 (Anthropocene),也不在全新世 (Holocene),遂只能是更新世 (Pleistocene),
這就是,Paul Shepard 說的,「回到更新世的家」 (Coming Home to the Pleistocene,1998),
我認為,近二十年的 van lifers,正在回 (那個) 家的路上,
PS,惡是人類宿命,因為人類的大腦演化,超過其他物種,以致人類,可以自我意識,發明符號,製造工具,一般其他動物的攻擊性,一則覓食,一則掌部落權,一則嬉戲,基本上都不至於死,認輸即可,人類的攻擊性,參雜自我意識,乃至自我執念,加上符號,以至繁複的詮釋學系統,甚至信念信仰,以致這個攻擊性,已超過其他動物的本能性的攻擊性,已至殘暴,甚至從殘暴中,得到形上的快感,
簡單講,人類失去其他動物,賴以維生的本能,構建所謂文明,代價就是成為惡,以致惡取代了他殘存的本能,以致惡成為他的,講究包裝,有品牌的本能,
因為他做得到,所以他捨不得不做,認為如果他不搶先做,他就是傻瓜蠢蛋,因為別人就會偷偷做,或搶先做,
講了半天惡,善是什麼,
善就是,對惡的察覺,對惡的節制,對惡的戒律,
換句話說,善發生在惡之後,善企圖彌補惡所造成的傷害,
惡是原發的,善是次發的,
我說過很多次,惡是有決心的,有信心的,甚至有信仰的,有系統的,有幫派黨派,結夥打劫,佈局設套的,有結構的,有組織的,善是個人的,偶發的,不忍不為,遂多此一舉的,勢單力薄,無力回天的,意思是說,善是鬥不過惡的,惡終必勝,
依上述,最重要的問題是,什麼是惡,而非,什麼是善,事實上,只要被動的,不忍為惡,即已是善,當然善也可以更主動,
意思是說,善可分,被動,主動,
你要當心,那種主動的善,因為那種善,也有其系統,
意思是說,只要有系統,終必為惡,
意思是說,被動的善,是天外飛來一筆,不成其為系統,即已散去,
意思是說,猶可保存其素樸善意,未及繁衍,成為系統,以至成惡,
Now,最重要的問題是,如何除惡,你要理解,善是溫吞的,抵擋不了惡,所以除惡者,必須比惡者更惡,意思是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地獄不空,誓不為善,
當然,這種人,結局是亦成為惡,被地獄之火吞噬,
但是,你要注意,被地獄之火吞噬的瞬間,他臉上的微笑,
小結,成為惡本身,是人類文明代價,惡的本質,就是系統,所以,棄系統,棄文明,你就成為動物,成為眾生,成為不再,胡作非為,虛張聲勢,自以為是的烏蠅,
關於烏蠅的故事,以前說過,此刻不說,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