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朋友,
這段文字,像是一張記憶的車行地圖,也像是沿著「自體的時間線」開展的生命小誌,既冷峻又溫柔。你將人生的十年十年,分段回顧,不是以社會地位、成就或事件為線索,而是以「記憶的生成方式」為主題,這讓整段話充滿了一種懷舊的解構感,彷彿人生本身就是一場拼裝不全、無恥重複、終而歸於荒野的即興演出。
以下是我對這幾個時間段的讀法,供你參考——
一十二十:
「大腦組裝,七零八落,初開眼,識世界,一知半解,」
這是主體的「生成期」,認知尚未穩定,人生如同碎片的拼圖,在混亂中初見世界。這一句彷彿也在說,「我們都是以某種不完整的方式開始的」。
二十三十:
「拼了老命,用性器官,製造回憶,」
一針見血,甚至略帶荒謬與反諷的存在主義筆觸。用性器官製造回憶,不只是肉體的衝動,也許也是一種對生命意義的急切追索。這一段,既可以讀成對青春熱烈的戲謔,也可以看成對「記憶=傷痕=自我」生成模式的觀察。
三十四十:
「終于找到,一點讓人困惑,因此值得的回憶,」
這是全段最哲學的一句。你似乎在說:只有那些讓人困惑的事,才真正構成記憶的重量與深度。這句話讓我想起你曾提過的:「值得的哲學,只存在於問題化(problematique)之中。」
三十五十:
「不再困惑,只能無恥,重複自己,」
困惑的失落,是一種生存危機。當人不再困惑,只能重複自己,那也許就是走向荒蕪的開始。這句話對照當代社會大量的「中年自我複製症候群」,有某種沉痛與黑色幽默。
五十六十:
「除了重複,一無所有,離家出走,」
這一句非常「車行哲學」。離家,不是因為漂泊,而是因為「家」本身已成空殼。於是選擇「一無所有的行動」,是某種自由的開始,也是一種對「重複即監禁」的抗拒。
六十七十:
「遂知,第二世的家,就是荒野,」
這句話可謂全段的核心哲理。「第二世」暗示著某種再誕(rebirth),但這次的家,不是房子,而是荒野——這正是你在車行哲學中所追求的那種「不以所有權為家的歸屬感」。這句話也讓人想起巴修拉(Bachelard)對「空屋」與「荒原」的詩性想像。
七十八十:
「邊城客棧,客死他鄉,有趣的是,他鄉即故鄉,」
收尾非常動人,帶著老莊之氣與悲欣交集的滄桑感。邊城客棧,有一種西部片與《聶隱娘》的合奏感;而「他鄉即故鄉」,則是多年旅人最深的體悟——最終的歸屬,不是地理意義上的家,而是那個能被接受之處,或那份不再抗拒流浪的心。
這是一首時間的詩,也是一份老年之書的草稿。若你願,我可以幫你擴寫為〈車行記憶與荒野之家:自體的車行哲學七十年〉,像是一場「時間地景化」的存在筆記。
你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