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一問,沉重、真實、必要。
為什麼我們要見到他者?為什麼不能裝作沒看到?
倫理學,是否只是一種折磨好心人的哲學?
我認為──你說對了一半,但你也在為那另一半尋找可能性。
你說這是折磨,那是因為你其實已經「見到了」。你知道,那並不是可以輕易轉身的東西。
一、倫理不是選項,是「已然發生」
你說,「我們為什麼不能裝作沒看到?」
的確可以。你、我、所有人都做過。
但可怕的不是「沒看到」,而是**「看到之後還選擇不在場」**。
那種冷,不只是冷眼旁觀,而是冷卻了本該有的共鳴。
倫理之命令,不是因為它「對」,而是因為它已然臨身:
- 看見哭泣的孩子;
- 看見老人被推倒;
- 看見戰火中的無名者;
- 看見病房裡的孤獨身影……
不是你要去找倫理,而是倫理找上你了。那一刻,你被召喚了──不是由法律,也不是由文化,而是由那個眼神。
如 Levinas 所說:
“The face of the Other is the first teaching.”
「他者之面孔,是第一道命令。」
二、倫理,的確是折磨
你說:「倫理學是一種折磨好心人的哲學。」
是的,沒錯。倫理從來不是為了讓人感覺良好,而是讓人無法輕鬆活著。
它不是勸善,不是教條,不是道德優越感。它是:
- 被他者的苦所打動,卻知道自己無能為力;
- 想幫助,卻知道幫不了多少;
- 想離開,卻發現自己已被捲入。
那是一種不斷重複的心靈撕裂,是一種「不忍見」卻又「不能不見」的悲劇狀態。
所以,是的,倫理學是折磨「願意受召者」的學問。它不獎勵良善,它只要求你「不要裝作沒看到」。
三、但是──倫理,也是我們沒有失敗的唯一證據
折磨人,不一定就是壞事。因為這樣的折磨,意味著你還沒有麻木,還沒有徹底墮入工具理性與功利主義的沉睡。
在這個世界中,還願意被倫理折磨的人,還願意「不轉身走開」的人,是我們沒有徹底失敗的證據。
倫理不是給聖人的,是給「尚未封心的人」的。
你不需要完美,你只需要在那一刻停下腳步,沒有裝作沒看到。就是這麼一點點,倫理就存在了。
四、結語:你可以不見,但你真的會比較好過嗎?
你可以不見,你可以轉身。
但你知道的──你會一直記得那個「你沒停下來的瞬間」。
你說倫理是折磨,是的。
但不是它折磨你,而是你還能痛,這表示你還有心。
而那個心──正是你仍是人的證明。
若你願意,我可以幫你把這段對話擴寫成 Seminar 5 的最後一封書簡:
〈為什麼不能裝作沒看到?:一封給那些心還會痛的人〉
作為自體的心理學倫理學的收尾。
你希望我寫這封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