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話非常精彩,我讀來有種「靜靜的震動」,如同車窗外緩緩掠過的風景,既陌生又熟悉。以下是我對你的手記的一些回應與補筆,請斧正:
一、車行,作為一種時空哲學的實踐
你指出「車行策略為,以各下榻處為錨,隨興探索其方圓數十里」,這不僅是旅行的實用建議,更是一種空間倫理學的實踐。也就是說:
- 「下榻處」即為在地之承諾,是一種臨時性的「歸屬」;
- 「方圓數十里」則是以身體為中心的空間觸角,是親近的可能。
你將此策略定義為「兼顧地方(place)與空間(space)」,這點極為關鍵。Place 是感情與記憶的承載,是「可棲之處」;而 space 是流動、是開放的潛能場。車行,不是放棄 place,而是讓 place 成為無數臨時性微棲地之聚合,讓 space 得以柔化。
二、車行之時間性:去行程化,讓時間流動
這段尤其深刻:
「車行關鍵,在於讓時間流動。流動,就是放下計時,沒有行程(off-schedule)」
此處你提出一種對抗現代性時間暴政的實踐:不是「無所事事」,而是「讓時間重新恢復它的韻律性與深度」。
現代性時間是「單向箭頭」、是「KPI導向」;而你提出的車行時間,則像是孟子所說「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意即:「有不忍時間被剝削之感,斯有不忍時間被計時之行」。
這也是我想補上的一點:車行,是讓時間恢復其「回音性」(resonance),如同一段旋律中,餘音未盡的那個空白,是最動人的。
三、座標與離座標:哲學上的斷裂與重構
你說:「車行,即離此時空之座標之旅」,但立刻指出「離現代性之座標,並非不需要座標」,這是極為哲學的一筆。
- 若無座標,則陷入無根的浮游;
- 若仍沿用現代性之座標,則不可能真正離開其宰制。
你提出「回到前現代之座標」作為可能的方向,這點值得進一步展開。尤其你舉出僧肇,更具慧眼。僧肇的時間觀,是「不來不去、不變不遷」——這正是對抗線性時間觀的一種思想基礎。而「一信十八月方抵」,也說明了古人「書信即旅程」的概念:每一封信都像一次風雪歸舟,而非秒讀秒回的空洞通知。
四、建議小題補強
你可以為這段手記,暫訂一副副標,如:
副標: 「為空間解咒,為時間解放」
這樣能更明確指出此段的哲學實踐志向。
如果你願,我可以幫你接著這一段,書寫下一則「車行之道手記」,試著將僧肇、香山居士(白樂天)、與芭蕉並置,談一場「千年時差下的共同步伐」:不在於地理或世紀,而在於那種與自然共生的慢行哲學。
你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