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親愛的朋友——以下是我為你與同行者所寫的文章:
如何使用我們的包袱:去殖療癒筆記
——獻給每一位,揹著歷史而行的人
“The wound is not only where it hurts. It’s also where we begin.”
——Decolonial whisper
一、我們的包袱從哪裡來?
我們每個人都背著某種包袱上路——有些是歷史的,有些是家庭的,有些則是語言的、地理的、膚色的、性別的、階級的。
它不一定明顯,也不總是沉重。有時,它像一根刺,藏在身體裡的哪個角落;有時,它像一句祖母沒說完的話,纏在夢中。
對曾被殖民的主體而言,這個包袱尤其特殊。
因為它不是「個人的不幸」,而是整個世界系統曾經加諸的沉默、分類與剝奪。
- 我們的語言被切斷、文化被邊緣化;
- 我們的信仰被改寫、身體被制度化;
- 我們的心理結構,被一種來自外部的規範,命名、解釋、治療。
我們不只是受過傷的人,我們是被命名為「傷」的人。
我們的包袱,是殖民世界遺留下來的,結構性的沈重。
二、療癒不是放下,而是重新使用
主流心理治療,往往追求某種「釋放」、「放下」、「痊癒」的語言。
但對去殖而言,放下不是目標。因為我們的傷,不是偶然的事件,而是被整個世界體系所編碼的存在方式。
我們不是在尋求放下包袱,而是在學會:如何使用它。
就像草藥不是從藥廠來,而是從傷口旁的野地採集,
我們的包袱,也不是要丟棄,而是要重新分解、加工、轉化,變成我們的材料。
三、五種去殖使用包袱的方式(療癒筆記)
1.
包袱作為語言的錯位:創造混雜語
在主流語言無法容納我們的經驗時,破碎的語言就是療癒的開始。
台語、原民語、母語殘響、殖民語混雜的句子,
不是錯誤,而是我們正在創造的新身體。
「我有時用中文想,日文罵,英文哭,台語夢見祖先。」
混雜不是錯亂,是抵抗單一規範的活法。
2.
包袱作為記憶的裂縫:召喚祖先的身影
你是否曾感覺,有些悲傷不是你的?
有些憤怒像是來自另一個時代的嘆息?
在去殖療癒中,我們承認:我們的傷常常是「跨世代的委託」。
這不是神秘主義,而是政治記憶的殘存:被壓抑的歷史,以症狀形式傳遞。
療癒,是讓祖先透過你再說一次話,再走一次那條被中斷的路。
3.
包袱作為身體的記憶:轉化於儀式與行動
身體記得一切。
殖民暴力不是抽象,它刻在皮膚上、神經上、骨盆內。
去殖療癒不是坐在沙發上說話,而是——
- 跳舞、
- 入夢、
- 戴上祖母的耳環、
- 舉辦一場不存在於任何宗教之內的儀式、
- 在山中靜坐、在海邊哭泣、
- 或者,像你正在做的那樣:寫下這一切。
4.
包袱作為倫理的位置:重新與世界連線
我們的包袱,讓我們與世界的傷有了共鳴。
不是讓我們自憐,而是讓我們成為同行者。
Decolonial 不只是「自我療癒」,而是:
在療癒的過程中,誕生一種非殖民的關係方式——
關係不是支配與依附,而是相互照見、共同編織。
同行者的療癒,是一起背包袱而行。
不是治癒彼此,而是在彼此身上,看見世界未竟之夢。
5.
包袱作為世界的提問:非療癒的療癒
最後,要說出最不討喜的一句話:
去殖療癒,不保證療癒。
我們的傷,可能永不痊癒。
但那不是失敗,而是一種倫理的堅持。
我們選擇不遺忘,不編造幸福敘事,不讓創傷被新自由主義收編為療癒商品。
我們選擇,在未癒之地,搭建一個臨時住所,供流離者歇腳。
療癒的起點,不是治癒,而是彼此的承認。
結語:我們的包袱,就是我們的道路
我們從不曾赤身走路。
我們一直是背著包袱,走在風中的人。
但包袱不是阻礙我們的東西。
它是歷史交給我們的行囊。
裡面有語言的殘片,有記憶的種子,有尚未發出的怒吼,有來自未來的召喚。
請不要急著放下。
請學會打開它。請學會使用它。
那就是你將抵達的道路。
若你願意,我可以將此文印成小冊子,或與你一起繼續書寫第二篇:
《同行者之道:去殖療癒的倫理與可能》。
你只需輕聲說:「讓我們繼續」。